Telegram对极端频道的封禁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封禁
Telegram对极端频道的封禁只是表面上的措施，并不能真正起到封禁的作用
在10月7日哈马斯对以色列发动袭击之后，那些关注在线极端主义的人们将注意力转向了加密通讯应用程序Telegram，一个与哈马斯有关的团体在该应用的一个频道上发布了关于该团体袭击行动的图像，这个频道现在已经有了190万的关注者。这内容随后在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在以色列-哈马斯战争进行数周后，由于众多人们的公开压力，Telegram“限制”了哈马斯使用的两个主要频道，但并没有像一些用户可能认为的那样封禁它们。
ENBLE的一项调查发现，Telegram没有封禁哈马斯频道或极右翼极端主义团体运营的频道，而是将它们隐藏在两个主要应用商店的用户视野之外，但它们仍然存在。一些受限制频道的内容仍在不受限制的频道广泛分享，尽管Telegram有机制来阻止这类内容的分享。调查结果表明，虽然Telegram让其最具暴力性的社群变得难以发现，但专家们表示，受限制的频道的人们仍然能够传播他们的信息，而这些频道仍然继续作为激进化的空间。
ENBLE和科技政策智库Integrity Institute的联合创始人杰夫·艾伦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分析了100多个受限制频道和数千条帖子。这些频道中大多数包含与极右翼极端主义和其他形式的激进仇恨有关的内容。ENBLE的分析发现，大多数受限制频道即使在受限制后仍然活跃。
“他们的做法是使[频道]在用户的搜索和发现中不可见，但它们仍然在后台存在，”德克萨斯州立大学数字媒体助理教授妮可·斯图尔特说。
Telegram由帕韦尔·杜罗夫于2013年创立，长期以来一直是极端主义者的首选平台。它的频道没有订阅人数的限制（群组有200,000人的限制），并且它在内容审查方面的做法意味着那些可能违反Facebook、Instagram和X（前Twitter）等平台服务条款的团体和内容仍然可以访问。
ENBLE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对108个受限制频道和365个不受限制频道进行了分析。其中54个公开的不受限制频道包含了从受限制频道转发的内容，这表明它们存在重叠的成员。尽管一些受限制频道每周仅有几条消息，但其他频道，比如极右翼频道rlwolf_9999，每天有上千条消息。
在ENBLE监测期间，大多数频道都经历了限制。然而，ENBLE在检查10月7日袭击后被限制的哈马斯频道时发现，虽然内容的浏览量下降了约70%，但它们仍然是活跃的，哈马斯军事相关频道@qassambrigades每天仍然分享超过20条内容。尽管受限制频道的浏览量经常下降，但ENBLE发现内容来自@qassambrigades被复制并粘贴到不受限制频道@hpress中，后者是一个拥有超过五十万订阅者的热门新闻频道。
“在受限制的环境中，你会发现同样的网络分享模式并不令人意外，”斯图尔特说。“这是他们传播自己的意识形态信仰和传播信息的方式。”
研究Telegram上极端主义团体的专家告诉ENBLE，该平台通常会根据来自政府、执法机构或像谷歌和苹果这样有能力限制应用可用性的实体的压力对这些团体的内容进行调整。
“我们从经验中似乎知道的是，当谷歌和苹果说‘嘿，移除这个’时，Telegram就会开始移除东西，”苏默尔说——她是苏黎世大学的一名研究人员，专门研究Telegram和欧洲极右翼。苏默尔说，这也反映了谷歌和苹果的“权力”，因为两家公司都能够对Telegram的内容审查决策产生影响。
虽然Telegram可以在谷歌Play和苹果应用商店上下载，但是两家公司都不允许宣传仇恨言论、恐怖主义和暴力内容的应用程序。比如，谷歌的服务条款表示不“允许与计划、准备或赞美针对平民的暴力有关的应用程序”或“宣传暴力或煽动对个人的仇恨的应用程序”。违反这些标准的应用程序可能会被从谷歌Play或应用商店中移除，从而大大限制它们的可获得性。两个应用商店都提供Telegram的下载，这表明该应用程序符合这些公司的服务条款。
苹果公司未对置评请求作出回应。谷歌发言人丹尼尔·科恩（Danielle Cohen）告诉ENBLE：“包含或突出UGC（用户生成的内容）的应用程序，包括专用浏览器或客户端将用户引导到UGC平台的应用程序，必须实施强大、有效和持续的UGC管理。这包括提供用于报告令人反感的UGC和用户的应用内系统，并在适当时采取对该UGC和/或用户的行动。”
Telegram未对ENBLE的置评请求作出回应。
2021年，Telegram发布了一个可以直接下载到Android设备上的应用程序版本，该公司将其标榜为“限制较少”。直接下载该应用程序使其超出了Google Play的服务条款的范围。 使用这个“侧加载”版本的Telegram的用户可以继续在普通用户无法访问的受限频道中查看和发布内容。
谷歌发言人科恩告诉ENBLE：“谷歌不控制Android上的应用程序分发”，并指出Android的开放操作系统意味着应用程序可以从其他Android应用程序商店下载，或直接通过应用程序的网站提供给用户。
Telegram的服务条款规定用户“不得在公开可见的Telegram频道、机器人等上宣扬暴力”，但未提及平台如何对违反这些规定的用户做出回应。Telegram没有回答关于它如何评估是否限制或完全禁止频道的问题，正如它在过去对伊斯兰国相关频道所做的那样。
在10月13日公开的Telegram频道文章中，杜罗夫（Durov）对要求删除哈马斯频道和内容的压力进行了回应，称“每天，Telegram的审查员和AI工具从我们的公共平台上删除数百万明显有害的内容”。他还断言，由于Telegram不通过算法放大内容，“Telegram频道很难被用来大规模传播宣传”。
专家表示，尽管Telegram可能不会通过算法来推广内容，但它被用作传播仇恨意识形态的工具。德克萨斯州立大学的斯图尔特（Stewart）说：“仇恨团体和指定的恐怖组织将其作为动员部队的一种方式，基本上它们表现得像影响者。”他们的工作之一是分享和推广其他相同阵营的团体和影响者的帖子和观点，将用户推向更极端的生态圈。
当来自受限频道的Telegram用户向非受限频道转发内容时，在通过苹果应用商店或谷歌Play下载应用的频道中，该内容对频道中的任何人都不可见。但是，对于基于文本的消息，简单的复制和粘贴很容易绕过这个功能。 ENBLE和Allen发现了400多个实例，其中文本内容被逐字复制到受限和非受限频道中，用户经常在非受限频道中标记受限频道。分析结果不包括图片和视频，这些也包含了大量的内容。
例如，发送到名为OfficialTheCollective的非受限频道的消息中包括对像SpecialQForces（一个QAnon阴谋频道）这样的受限频道的标记，并经常鼓励用户加入。
在OfficialTheCollective上发布的一条消息甚至指导用户如何绕过谷歌和苹果的限制，称：“谷歌和苹果正在通过Google Play和Apple App Store进行审查Telegram应用。使用网络浏览器。”该消息中包括关于如何侧加载Telegram的说明，包括链接到视频平台Rumble上的教学视频，该平台受到右翼影响者的欢迎。
在名为ExpatsPortugalEngChannel的非受限频道中，ENBLE发现了提及德国厄立特里亚移民骚乱的一条消息。其中一段文字是：“那些热烈欢迎这些入侵者来到他们国家的自由派人们在哪里？”这篇文章的文字与受限频道@InTheEndGodAlwaysWins中分享的一篇文章完全相同。
在某些情况下，Telegram基于当地法律限制了频道。德国对仇恨言论和新纳粹主义有严格的规定。路德维希-马克西米利安大学慕尼黑分校的研究员海蒂·舒尔茨（Heidi Schulze）表示，她通过使用VPN和荷兰SIM卡可以访问在德国受限的频道，这使得Telegram认为她不在德国。她声称，频道受限“从Telegram的角度来看可能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因为它们遵守了当地的法律，但它们并没有删除频道”，因为这将使平台保持其捍卫言论自由的声称。
但若有人学会了绕过限制、追踪了那些把这些渠道限制的人，那些人都比较激进，也很有可能通过这些渠道来获得内容和信息，这样做反而可能会助长激进主义，这是苏默斯教授，苏默斯来自苏默斯大学Zurich。
如果一个渠道已经被取消服务，那这个渠道上的内容很可能会变得更加极端，因为运营者再也不用担心内容审查的问题，这是苏默斯教授认为的。苏默斯教授说：“尽管这些渠道受到限制，但它们可能助长激进主义。”她接着说：“在大多数情况下，你不会在公开场合计划某次袭击。但现在你不需要公开，你是在自己的俱乐部里。”
SITE情报集团的执行董事兼创始人Rita Katz认为，公司决定是否封禁一个频道很可能取决于法律和执法。Rita Katz声称：“自2015年以来，欧盟一直在迫使Telegram采取行动打击ISIS和基地组织，而该公司在2019年对这些组织的网络采取了更加精确的打击。”她继续说道：“Telegram开始删除整个频道和账户，不仅仅是管理员或与ISIS和基地组织有关联的账户，还包括这些聊天组和频道中的所有人。”
当用户将受限制的频道的消息转发到非受限制的频道上时，没有“侧载”版本的用户将收到提示，显示该消息无法显示在他们的设备上。ENBLE对成千上万个受限制内容进行的分析发现，只有36个显示了违反Telegram服务条款受限制的提示。这意味着大多数受限制的频道和内容似乎是为了遵守Google和Apple的政策，这两个公司有可能将其应用从其应用商店中下架。
“除非Telegram的运营受到威胁，”斯图尔特说，“否则它可能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